利用封建迷信致人损害赔偿纠纷应如何认定
[案情]
李某因患肝炎和肺结核病，于2004年3月入住某医院治疗。住院3天后，因病情无好转，加之家庭经济拮据无力治疗，其妻刘某便要求丈夫李某出院回家治疗。在其妻的再三劝说下，李某便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家找个体医生治疗。回家后听邻居讲本村的蒲某、姬某所修炼的“祷告神”不打针不吃药都能治病。刘某心想要是其夫李某修炼一下“祷告神”能把病治好就好了。于是一家人商量后，便请蒲某、姬某上门教李某炼“祷告神”。在蒲某、姬某的“教诲”下，李某停止了吃药，便随蒲某、姬某一起修炼“祷告神”。过了十多天，李某因病情恶化不治身亡。李某死后，刘某家人认为，李某之死是由于蒲某、姬某宣扬“祷告神”不打针吃药都能治好病而导致李某不吃药、打针所致，所以蒲某、姬某是罪魁祸首，他们的行为侵害了李某的生命健康，给其家属带来了极大的精神打击。于是便组织家门、亲戚30余人到姬某家讨伐，将其粮食、生猪、腊肉强行拿走。还逼着姬某给付300元的“精神抚慰金”。事后，刘某认为其夫李某的死亡就是蒲某、姬某的过错所致，故此又诉至法院请求判令蒲某、姬某赔偿因李某死亡的丧葬费、被扶养人生活费、死亡赔偿金等11000余元，并承担本案的诉讼费。
[分歧]
本案在法院裁判时，因目前法律对利用封建迷信致人损害如何认定没有具体的明确规定，所以合议庭产生了三种不同意见。
第一种意见认为，蒲某、姬某等鼓吹宣扬修炼“祷告神”不吃药，不打针都能治好病，致使李某十余天不打针吃药而死亡，蒲某、姬某对李某的死亡应负全部过错责任，对刘某等的诉讼主张应予支持，对因李某死亡造成的损失，蒲某、姬某应全部赔偿，并应承担本案的诉讼费。
第二种意见认为，李某之死除因自身有疾病外，与李某修炼“祷告神”不打针、不吃药有关，但蒲某、姬某施教李某修炼“祷告神”是李某之妻刘某亲自接其上门求教所为，并非蒲某、姬某自己找上门逼着李某修炼“祷告神”。因此，李某之死自身具有一定的过错，应负次要责任（20%），姬某、蒲某应负主要赔偿责任（80%），诉讼费按此比例负担。
第三种意见认为，李某之死是因相信封建迷信能够治病，自身病入膏肓所致。然而，刘某等人主张李某之死系姬某、蒲某施教修炼“祷告神”不打针、不吃药所致的理由，刘某等家人并未出示能够证明“祷告神”究竟为何物，具有什么样的特征，是否是“祷告神”导致死亡的证据？因为修炼“祷告神”对人的生命健康有何危害，医学上没有专门的解释，法律上应否承担民事责任，承担什么责任，修炼“祷告神”致人损害应如何认定，在我国目前的法律还没有具体的规定。为此刘某等人的诉讼主张是于法无据的，其诉讼请求则不能成立。如果通过调解，还可以依据有过修炼“祷告神”的事实，适当由传播封建迷信治病的人承担一些责任，若是判决，于法无据的诉讼请求只能予以驳回。
[评析]
笔者对上述三种意见作如下评析：
第一种意见认为，姬某、蒲某因施教李某修炼“祷告神”不打针不吃药，致使李某死亡，姬某、蒲某应负全部赔偿责任，这样是变相认定了“祷告神”不打针不吃药可治病“医术”的存在，但这没有法律依据，只是民间的一种封建迷信传说。刘某举出的证据不能证明其主张，也于理于法无据。其次，李某及其家属不相信科学，而相信封建迷信的修炼“祷告神”不打针、不吃药就能够治病，其结果相反，自身具有一定的过错，所以，第一种意见将其责任全部归咎于蒲某、姬某承担显失公平，违反了民法意义上的公平原则，实属不当。
第二种意见是按照混合过错认定蒲某、姬某对因李某死亡而造成的损失承担主要赔偿责任，这也是变相认定了所谓“祷告神”不打针不吃药可治病“医术”的存在，并且此案中刘某等人没有举出证据证明修炼“祷告神”就是致人损害，甚至死亡的科学理由，就确定是混合过错，按照混合过错划分责任是没有分清是非的具体表现。因此，第二种意见也属不当。
第三种意见认为，李某之死系相信封建迷信能够治病，自身疾病没有科学医治所致，并非就是修炼“祷告神”而致其的死亡。我国现行的法律对利用封建迷信致人损害如何认定，是否予以赔偿，按什么标准划分责任均没有具体的规定，至少说目前还是一个空白和盲点，需要通过立法的形式，对我国民法予以补充和完善，才能做到有法可依。仅此而言，对本案的处理，我们既要看到封建迷信能够治病的荒谬巫术是不可信的，更要看到科学治疗在农村还远远没有得到普及，封建迷信的礼教还很有市场，所以尽管法律上没有明确规定应该怎样认定和处理这类案件，但是从打击非法巫术行医，反对封建迷信祸害百姓的角度出发，可以通过行政的、法律的手段加以处置其滋生蔓延，让传播封建迷信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。而要让传播封建迷信的人承担民事责任，法院只能通过调解的方式解决，否则，象刘某等人对其主张未出示证据证明的本案，则不能依法作出对被告不利的给付判决，所以，第三种意见以调解不成，驳回刘某等人的诉讼请求是唯一正确的选择。因此，笔者赞成第三种意见。
（作者单位：四川省古蔺县人民法院）
